为什么观众对《鱿鱼游戏》的结局感到不满? -

来源:人气:365更新:2025-07-05 17:36:56

2023年6月27日,《鱿鱼游戏》正式完结。截至收官之时,该剧累计播放量已突破6000万次,刷新了流媒体平台的播放纪录。作为Netflix近年来现象级的作品之一,《鱿鱼游戏》自2021年播出以来便掀起了全球性的文化热潮。其引发的讨论不仅局限于社交平台对剧情与角色的热议,更衍生出多元文化影响,例如"一二三木头人"游戏中的标志性巨型道具被全球商场广泛陈列,红衣组织造型在电商平台热销,而还原剧中场景的密室逃脱和剧本杀产品也不断涌现。

《鱿鱼游戏》第三季(2025)的剧照引发热议,但“神剧”这一称号始终伴随着沉重代价。观众的期待往往难以随之降低,评价从高处跌落已成为“神剧”难以摆脱的宿命。无论是《黑镜》还是《鱿鱼游戏》,在首季惊艳表现之后,普遍出现的“创意枯竭”“人物塑造生硬”“现实批判力度减弱”等批评,似乎印证了这一规律。网飞将原本完整的一季拆分为二、三季,分别于2024年末和今年年中播出,导致第二季剧情完整性受损,结局显得突兀,这种操作模式遭到最大规模的质疑。尽管创作者黄东赫解释称拆分源于剧集体量庞大,但仍有大量观众认为这是平台追求商业利益的刻意安排。从《寄生虫》到《鱿鱼游戏》,以影视为载体的“韩流”正展现出全球化影响力,其独特风格通过架空叙事构建戏剧化场景——如《寄生虫》中的豪宅与《鱿鱼游戏》中的岛屿——却始终聚焦于尖锐的社会现实:阶层矛盾、移民困境、性别暴力、历史创伤等议题。导演在剧中持续关注现实世界与游戏世界的交互关系,第二季更通过近三集的篇幅深入刻画非游戏情境。因此,即便“脱离现实”的质疑始终存在,《鱿鱼游戏》仍因其鲜明的现实主义创作理念引发广泛讨论。当思想实验式的视觉奇观逐渐消退,关于虚构人物命运的探讨热度减退,观众回归现实视角时,这部现象级作品还能为观众带来怎样的启示?“鱿鱼”是否已成为批判资本主义的标志性符号?客观而言,《鱿鱼游戏》的故事框架并不新颖:一群陷入绝境的社会边缘人被邀请前往神秘岛屿,通过以生命为赌注的生存游戏争夺巨额奖金,而掌控全局的组织者则如同古罗马斗兽场的观众般旁观。这种“大逃杀”设定早在《饥饿游戏》等作品中已有所呈现。《鱿鱼游戏》的突破在于其精准的叙事节奏与高度符号化的表达方式——色彩斑斓的游戏场景、引人注目的红色制服、紧凑压抑的建筑结构等元素,共同构建出充满张力的视觉符号体系。乔治·华盛顿大学学者金吉恩(Jean Kim)指出,这种将戏剧性幽默与残酷暴力结合的风格天然具备冲击力,这种创作手法同样体现在斩获奥斯卡的《寄生虫》中。

《鱿鱼游戏》作为一部现象级作品,其叙事结构可视为一个当代社会问题的符号化集合。剧中每位参与者的命运都映射着现实社会的矛盾:巴基斯坦非法劳工阿里因工伤事故失去双手却未获补偿,被迫在生存游戏中挣扎,这一设定直指韩国社会中移民群体的生存困境;朝鲜半岛历史创伤则通过"脱北者"姜晓的视角呈现,他背负着跨越国界的命运枷锁;而韩美女在玻璃桥游戏中与张德秀同归于尽的选择,被广泛视为东亚父权制度下女性地位的隐喻性抗争。主创团队在剧本设计中巧妙植入多重社会批判,从工业资本主义社会的"无面目之人"到零和博弈的生存法则,每个元素都构成对现代文明的深刻质询。

《鱿鱼游戏》第三季(2025)的剧照引发了关于影视符号与社会批判的广泛讨论。这部现象级作品凭借对资本主义体系的尖锐剖析,已然成为当代流行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批判符号。德国哲学家韩炳哲在西班牙媒体采访中曾指出,这种符号化呈现与当代社会思想潮流存在深刻的共鸣。然而,过度显性的指涉方式也带来了矫枉过正的效应——当观众在观看前便已预设了资本主义批判的框架,部分审美体验可能因此产生遮蔽。韩国学者李泽光(Alex Taek-Gwang Lee)认为,这种现象折射出一个时代特征:"人们往往在观看前就已知晓资本主义需要被批判的层面。"更具讽刺意味的是,这种批判期待的满足方式本身却呈现出被批判的特质:网飞通过将二、三季拆分放送的策略,实则延续了资本运作的逻辑。李泽光进一步指出,当大众轻易将剧作与现实议题建立对应关系时,可能忽略了导演更深层的创作意图——探讨个体对既有秩序的违反而引发的系统性崩坏。剧中游戏组织者黄仁昊书架上并置的玛格丽特画作与拉康《欲望理论》意象,暗示着导演对权力结构与人性异化的双重思考,这种哲学性的视觉符号成为解码作品深层含义的关键。

《鱿鱼游戏》第三季(2025)中呈现的跳绳游戏场景,揭示了一个令人深思的现象:当玩家在特定情境下形成临时团体时,其自发创造的"潜规则"往往比游戏组织者设定的残酷规则更能凸显人性的复杂面。在该游戏中,玩家需在机械绳索的摇荡干扰下穿越吊桥,而一名率先通过的参与者选择在终点处将后续玩家依次推落,这种行为本质上是以群体利益为名的个体作恶。相较于游戏规则所代表的结构性压迫,这种由玩家主导的潜规则更直接地展现了人性中暗藏的利己倾向。观众往往过度关注剧中人物的道德选择——从第一季中展现人性光辉的阿里,到第三季中兼具勇气与温情的贤珠,以及反面角色张德秀、曹尚佑的邪恶本性——却忽视了群体意识对个体行为的塑造作用。这种临时结盟的群体动态,构成了《鱿鱼游戏》乃至众多哲学思辨实验的核心背景。

本书通过大量实证研究案例,深入剖析了“个体在群体中如何逐步走向道德沦丧”这一社会心理学现象。墨菲指出,临时性群体在面临突发事件时,由于“责任归属”缺乏清晰界定,易产生旁观者效应,导致成员集体选择袖手旁观。值得注意的是,若群体中出现具备决策能力的领袖人物,其行动往往会引发连锁反应,促使其他成员迅速效仿。同时,当群体成员因自身付出的积极行为未能获得预期回报而产生挫败感时,将显著加剧群体内个体的道德滑坡。这种现象在《鱿鱼游戏》的玩家群体中得到了鲜明体现。

《鱿鱼游戏》第二季(2024)的剧照揭示了游戏中玩家逐渐形成的复杂群体关系。无论是第一季中以张德秀为代表的恶霸团体,还是第二季以瘾君子萨诺斯为核心的小队,这些领袖往往表现出扭曲的权力欲望与极端暴力倾向,他们通过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主导着其他玩家的行动选择。在玻璃桥环节中,张德秀以残忍手段迫使他人成为自己的决策工具,而其他玩家则选择沉默服从。这种暴力逻辑在游戏场域中形成自我强化的闭环,导致利他行为逐渐被边缘化。正如一二三木头人游戏中伸出援手的玩家被瞬间淘汰,或捉迷藏环节中贤珠在帮助同伴时失去生存机会,游戏规则不断将人性推向极端。第三季结尾的"空中鱿鱼游戏"更将这种矛盾推向高潮:幸存者必须在几何图形高台上推搡他人以抵达终点,最终成奇勋在生死抉择中选择牺牲自己,保护婴儿与金纯熙的孩子。这个充满象征意味的结局,既呼应了黄仁昊对成奇勋提出的"你还相信人性吗"的质问,也延续了第一季对人性复杂性的深刻探讨——正如哲学家何怀宏所言,人类作为介于神性与兽性之间的存在,在极端生存压力下,个体的道德选择往往被群体本能与规则暴力所裹挟。

《鱿鱼游戏》第三季(2025)的终局画面引发了广泛讨论。尽管该季以感人结局收尾,但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却掀起激烈争议。部分观众认为,作为贯穿全剧的核心人物,成奇勋的戏剧性成长本可承载更深层的叙事,却因结局过于仓促而显得突兀。他临终前对黄东昊说出的"我们是人,不是牲口"更被质疑为流于表面的口号。但从剧情逻辑出发,这种结局或许恰恰体现了卡斯在《有限与无限的游戏》中提出的深刻命题:在规则严苛的"有限"游戏中,死亡反而成为突破游戏本质的终极答案。该理论指出,有限游戏以胜负为终点,参与者需在既定框架内竞争;而无限游戏则追求持续参与,强调规则的创造与游戏的延续。这种视角转换不仅适用于剧中人物的命运抉择,更能映射现实世界中个体与群体、国家与国家间的关系。当我们将人生视为无限游戏,最终目标不再是孤独的胜利,而是拥抱开放的可能性,在不确定中寻找持续的意义。

《鱿鱼游戏》第三季(2025)的剧照揭示了这样一个悖论:当游戏规则严苛到只为争夺唯一的生存机会时,其本质是否仍属于有限游戏?在虚构场景中,参与者被迫在生存与死亡间做出抉择,这种非黑即白的生存压力在现实社会中却呈现出更为复杂的图景。韩国当前的家庭债务率已攀升至全球前列,公共医疗与社会保障体系正成为弱势群体难以承受的重负,迫使底层民众在争夺稀缺资源与接受命运摆布之间艰难徘徊。经历疫情引发的全球性经济衰退后,这种生存焦虑已超越国界,演变为普遍存在的社会心理,催生出对精英阶层的集体怨愤与嫉妒。在此背景下,推崇个人奋斗的优绩主义遭遇价值观挑战,"接纳现实、批判结构性矛盾"的理念逐渐成为新的社会共识。值得关注的是,现实世界的竞争机制正在异化为另一种扭曲的无限游戏:人们将他人默认为竞争对手,通过永无止境的向上攀爬来规避生存威胁与社会污名。这种竞争本身已演变为一种持续存在的目的,而非实现目标的手段。

在重重阻挠之下探索真相的警察黄俊昊。《鱿鱼游戏》第三季(2025)剧照。因为被逼无奈不得不互相残杀的母子,刚刚诞下孩子便要和其阴阳两隔的母亲,以一种激烈和戏剧化的方式指出结构性问题的沉重,一直是《鱿鱼游戏》的风格。然而,主创也始终执拗地刻画着另一条线索:屡屡被阻挠的警官黄俊昊坚持不懈寻找真相,终于在最后一集找到了游戏的岛屿;已经在第一季中获胜的成奇勋放弃了安逸的生活返回游戏,试图扳倒幕后黑手,在游戏的末段誓死保护金纯熙的孩子。相较于面对的庞大黑暗,这种人性的努力固然渺小,却给人希望。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主创黄东赫说:“我觉得现在的世界,比我拍摄第一季时更加糟糕了。经济不平等现象日益严重;气候危机没有真正的解决方案;世界各地战争的威胁日益加剧;社会保障体系之外的弱势群体数量也在不断增加。感觉年轻一代对未来越来越失去希望。”成奇勋的自愿牺牲更像是主创的心愿:“为了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我们应该选择停止持续不断的贪婪和自私”。此处,主创在描绘结构性压迫的黑暗之余,为人性的反抗与超越留下了一道珍贵的缝隙。很多时候,对结构性问题的批判固然最直接地指向现实,但也可能让人陷入彻底的无力,乃至放弃行动的意志,更容易为前述的无意识恶行打开方便之门。卡斯所说的“视域”与个人的选择,固然有些悬浮,但对于改变竞争的规则举足轻重。鱿鱼游戏玩家们的选择恰恰说明,在结构性压迫之下,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非天然是弱肉强食的丛林。当人们怀着丛林法则、有限游戏的信念,才让现实成为丛林。

《鱿鱼游戏》第三季(2025)的剧集画面显示,当岛屿最终被摧毁时,昔日的游戏幕后策划者黄仁昊在街头与凯特·布兰切特饰演的新一轮招募人员相遇。这一情节暗示着笼罩人类的竞争阴影仍在持续,现实版的鱿鱼游戏并未落幕。而受成奇勋影响的黄仁昊,选择协助其将遗产交付给女儿。尽管这个充满希望的结局可能引发部分观众的不满,但值得思考的是——在残酷现实中,希望与批判同样构成了人类精神的重要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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